【喻黄】命运之书
※ 别相信这个中二的名字
※ 别相信我，慎入！！！
※ 脑洞@亲爱的@Imatoka
黄少天上小学前的最后一个生日，也就是他六岁生日的晚上，妈妈把他叫到身边，郑重交给他一本装潢精美的硬壳书。
小小的黄少天歪着头，问：“这是什么？”
妈妈回答：“你的人生之书。”
“……”
这并不是什么中二病延后的发言，而是这个世界的现实。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世界上只有有人出生，孩子的母亲就会收到一本书，上面记满了这个新生命的一生。书上的内容非常随心所欲，杂乱无章，事情的具细程度和排版全凭心情，每一页翻过去都仿佛一个神经病在上面随便挥洒过他的思想。但无论上面写了什么，无论有多么不可理喻，这些事总是会按部就班地完成。没有例外，没有宽恕。
——就像你的命运。
据说有人健康活到了百岁，拿到的书却只有可怜的薄薄一本，似乎他的一生无聊到连神经病都懒得在上面留东西；有的人人生短暂，但拥有的书却是一本厚重的大部头，又据说大多数青史留名的大人物书都是分卷的，毕竟他们的人生中破事太多，而且还都很有搞头。唯一的例外是最近新晋的世界首富，他的书就只有封面和封底连起来的一张破烂的可折叠的纸，封面写着“有”，封底写着“钱”，两个字苍劲有力，入木三分，尤其是那个“钱”字，简直令人眼前一亮，醍醐灌顶——当然，这些都是瞎传的，因为每个人的书只有自己能看见写了些什么，在其他人眼里都是一片空白。
唯有黄少天是个例外，他的书在自己眼里也有一半的空白，最后一张有内容的纸上面印了四个巨大的字——“参加葬礼”——写字的人把“葬”字整整写错了三次，直接导致最后那个“礼”被挤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最后一划都没法完整的留在纸面上。
黄少天曾经认真地请教过妈妈上帝是不是个傻逼，被揍了一顿，他就委婉地征询那是不是个文盲，又被揍了一顿。
于是小黄少天学乖了，闭嘴了，他把最后的空白撕了一张下来，折了个纸飞机在家里飞着玩。
被发现后被狠狠地揍了一顿。
好气哦，黄少天把自己的书扔进了柜子里，然后随手上了锁。之后漫长的好几年，他都忘记了自己的被深藏在柜子里的命运，直到他初二学校重新分班——
“诶，老张，你看那个男生，好看不好看？侧脸帅不帅？”新学期第一天，黄少天给自己、张佳乐和苏沐橙选了偏僻角落的三个座位，他偷偷摸摸地用手肘顶了顶张佳乐，眼睛盯着门口刚走进来的一个清瘦的男生，眼神猥琐，语气咸湿。
张佳乐，黄少天和苏沐橙的竹马，向后缩了一点，一脸娇羞：“关我屁事，你顶到人家的胸啦。”
苏沐橙，黄少天和张佳乐的青梅，瞟了张佳乐和黄少天胸前一眼，冷哼一声，然后骄傲地挺了挺胸脯。
黄少天：“……不，苏妹子，我们真不会在这方面嫉妒你……”
黄少天、张佳乐、苏沐橙，再带上苏沐橙的哥哥苏沐秋，四个人是从小一起惹事惹到大的，黄少天和张佳乐就住对门，他俩要是愿意翻墙去找苏家兄妹五分钟都不用。
四个人里面苏沐秋是个妹控，据当事人说已经到了他的书上每一页都有“妹控”两个字的程度，黄少天是个隐藏的妹控，苏沐橙是正牌的妹妹，张佳乐因为妈妈懒得带他去剪头发就被扎了个小辫，于是也享受到了本人一点也不想享受的妹妹的待遇。直到他为了上学去修了一个清爽的短发，当晚能把自己的布丁让给他的黄少天就和他扭打在了沙地里。
除去苏沐秋比他们入学早两年，黄少天、张佳乐和苏沐橙一直都在一所学校一个班，小时候他们三经常排成一排由苏沐秋牵着过马路回家，后来苏沐秋上了初中，没办法来接送三个小豆丁了，他强颜欢笑冲三个小孩招手：“今天开始哥哥就不和你们走一条路了，你们要注意安全，不要想哥哥呀。”
黄少天和张佳乐正在互相分享昨天刚买来的神奇宝贝的卡片，苏沐橙背上自己的小书包，“哦”了一声，毅然走上了和他截然相反的道路。
走了几步似乎觉得不妥，就又回过头冲哥哥坚定地说：“放心吧，不会想你的。”
黄少天和张佳乐在一边拼命点头。
那个被黄少天盯上的男生来得有些晚，领了新书之后他环视教室一周，然后径直向黄少天这边的角落走了过来。
“同学你好，请问你旁边有人吗？”走进了细看才发现男生确实生的干净淡雅，正处在变声期的声音带了一点沙哑，但还是听得出本来的柔和。
“没有没有。”黄少天忙不迭帮新同学拉开椅子。
“劝你别坐。”身后的苏沐橙突然出声。
“他根本没安好心，非奸即奸。”身后的张佳乐义正辞严。
黄少天冲后排比了两个中指，又猛然醒悟这样会不会让新来的男生感到不适，毕竟他看起来一生书卷气，似乎十分正人君子。
黄少天忐忑地回过头，发现男生已经端正地坐下了，正在翻看一本沉重的书，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兴趣。
“这个！”黄少天兴奋地大叫，“你的书的封面！和我的差不多——”
男生被吓了一跳，然后疑惑地看向他们，一边抬起了书的封面向黄少天示意：“这是——”
“我知道！”黄少天摩拳擦掌，“你的命运之书！我的书也是这个系列，就是封面是金色的！你的是绿色。”
“哇少天你说话撩汉可以打腹稿吗？一个系列？你们其实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滚蛋！张佳乐今晚天台不见不散！”
男生却对黄少天的话颇有兴趣，他想了想，对黄少天说出了第二句话：“我叫喻文州，同学，你明天可以把你的书带给我看看吗？”
“可以可以，当然没问题，我叫黄少天。”黄少天点头如捣蒜。
当晚回到家，黄少天从正在厨房忙碌的妈妈身边顺走了一个橙子，然后马不停蹄地冲进了房间，打开锁掏出了自己尘封许久的自己的书。
确实和喻文州的那本封面花纹一样，就是底色是明亮的金黄色，黄少天小心地抚了抚书脊，这么多年过去，这本书上却没有任何破损和灰尘。黄少天有一种奇怪的想法，这本书上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
他剥了橙子，打开书开始细细浏览起来。
书上写着的他小学时候的记录几乎寥寥无几，甚至有一页用一句“作死，被揍了一顿，第二天照作不误，循环往复，懒得记”就概括了他长达三年的人生。
虽然总结的挺到位就是了。
黄少天翻动着书页，张佳乐剪头发，苏沐秋上初中，苏沐橙的小猫跑丢了这些事上面都有粗略地提到，他回忆了一下，时间也是分毫不差的，然后他终于翻到了今天这一页，虽然书上没有明确日期，但他很肯定就是今天——上面只记了两件事——“吃橙子”，“遇见自己喜欢的人”。
黄少天继续往下翻，从这天开始书上的内容就丰富多了，仿佛他的人生从这里才真正开始似的，一页一页铺满了雀跃的字体，厚厚的一沓，占据了整本书几乎三分之一的分量，直到最后一页又猛然空了下来，苍白的纸页上只有“参加葬礼”四个字龙飞凤舞，然后就是漫长的空白。
黄少天第一次感到了烦躁和惊慌，这些空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房门就被猛地推开了。
妈妈站在门口，怒火冲天：“叫了你好几遍吃饭，你怎么都不应——你拿着你的书干嘛呢？你不会又想折飞机吧？”
黄少天：“……妈，我已经初二了，你儿子不是智障。”
妈妈：“那谁知道呢，赶紧来吃饭，昨天不是说想吃糖醋鱼吗。”
黄少天应了一声，把手中的书扔进了书包。
第二天他给喻文州掏出书的时候，对面三个人都瞪大了眼睛。
“真的一模一样啊，”因为黄少天把书锁起过一段时间，所以苏沐橙和张佳乐也都没见过他的书，苏沐橙伸出手把两本书并排放在一起，“还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
“我见过。”喻文州突然开口。
剩下三个人齐刷刷转向他。
“呃……是我爸妈，”喻文州不确定要不要继续说下去，“是……灵魂伴侣的意思。”
张佳乐当机立断鼓起了掌，苏沐橙长叹一口气，拍了拍黄少天又拍了拍喻文州，然后冲他们竖起了大拇指。
黄少天：“……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张佳乐：“装，装什么装，你心里美得很吧。”
苏沐橙：“阿妈对你很失望。”
喻文州：“等一下……”
张佳乐：“别怕！上他！我呸！我是说，上！不用怕被拒绝，他就是欲拒还迎！”
苏沐橙：“阿妈看好你。”
喻文州人生中第一次觉得自己看见了真正逃出院的神经病，他们还集体在他身边手拉着手载歌载舞，欢欣雀跃。
其实就算没有张佳乐和苏沐橙再搭上个苏沐秋莫名其妙总引起反效果的助攻，喻文州也是对黄少天志在必得的，他当然不是因为没有空座位这样随便的理由就选了黄少天身边，也绝不是无心提出“灵魂伴侣”的结论。
聪明如他，当然知道自己的书上“心悦之人”指的是谁。
大环境形势所迫，黄少天和喻文州一起卿卿我我如胶似漆过了一年，然后在中考前，黄少天把张佳乐和苏沐橙约出去，偷偷摸摸地告诉他们：“我打算在考完给文州一个惊喜。”
“你终于决定嫁给他了？”张佳乐爱答不理。
“说什么呢，”黄少天老脸一红，“我打算给他告白。”
苏沐橙刚喝的一大口水全都喷了出去。
她来不及擦嘴，拽住黄少天就是一阵质问，以“你是说你们还没有在一起？！”开头，“光天化日有伤风化”结尾，中途还指责黄少天不守妇道。
“去你的妇道。”黄少天愤而离去。
黄少天虔诚地查阅自己的书，发现“宜告白”并排摆在一起的是“吃火锅”。于是他整装待发，中考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铃声刚打响，他就拦住了隔壁考场的喻文州。
“文州你看……我们要不要庆祝一下，比如……吃个火锅？”
喻文州看着大汗淋漓的黄少天和即便下午四点多也依旧炽热的太阳，真诚地建议：“要不要先去看个医生？”
喻文州再怎么样也说不过黄少天，更何况他从来没打算说服过黄少天，于是最后两个人还是面对面坐在了冷清的火锅店里，红光满面地抢对方碗里的牛百叶。
“你放下，”黄少天用筷子去打他的筷子，“你根本不喜欢吃牛百叶。”
“你说得对，”喻文州丝毫不为所动，“但抢你的食物还是挺有趣的。”
黄少天就改为去打喻文州，喻文州一把抓住他的手，然后问：“少天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啊？”
“没有的话，我有，”喻文州清了清嗓子，“我喜欢你，是那种喜欢，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黄少天愣愣地点了点头。
吃完火锅，两人照例随意地聊着天踱回家，他们四个人成绩都不错，要考同一所高中并不是什么问题，所以倒也没有什么毕业的伤感。临分别时，黄少天扯了扯喻文州的衣袖。
“怎么？”
“我们……这就算情侣了？”黄少天嘿嘿笑，“感觉有点不真实。”
喻文州笑了笑，用力握了握黄少天的手：“不要有这种感觉，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然后他俯下身，轻轻地擦过黄少天的唇角。
“明天见。”
黄少天抿了抿嘴，冲着喻文州的背影挥手，喻文州的嘴唇很凉，他的体温好像一直是比常人偏低的，但他忽然踏实了起来，喻文州就在他身边，真实的，坚定的。
他一溜小跑着回家，笑得嘴角都咧到了耳根。
这之后，一切都顺利的不像话，他们顺顺利利、平平淡淡地长大，张佳乐去学了设计，他本身就很有这方面的天赋，每天背着画板到处跑，还办了几个小型展览；苏沐橙去了外交学院，在兼职模特的时候被人发掘似乎很有向娱乐圈发展的趋势；苏沐秋学了法学，独自处理的第一件案子就引发了轰动性的效果，一战成名；黄少天去修了经济，和学医的喻文州合起来刚好是“谋财害命”，黄少天看他们的录取结果的时候还一个人傻乐了很久，现在他们已经分别是财务部副部长和普外科知名医师了。
他和喻文州之间也一直很和谐，就算争吵也是很快就能解决，相互从来没有触碰到过对方的原则，甚至连见父母都异常的顺利。
“不愧是灵魂伴侣。”张佳乐感慨。
“神他妈灵魂伴侣。”苏沐橙微笑。
黄少天快要过生日了，他三十岁的生日，或者用张佳乐的话来说他奔四的生日，在外地的苏家兄妹甚至特地赶了回来，五个人在黄少天和喻文州的家里开了个小型party。
苏沐橙大发慈悲决定亲自给黄少天准备一桌佳肴，黄少天试图抗议她的用词，未果，和张佳乐一起被赶出了厨房，两个人一起窝在客厅看花园宝宝，苏沐秋和喻文州在另一边聊天，气氛和谐美满，如同进了养老院一般安详。
苏沐橙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进娱乐圈，她说自己还是比较喜欢翻译的职业，于是她就开始满世界乱跑，反而集各国之所长练就了一手好厨艺，等她重新打开厨房门的时候，外面四个大男人已经倒在了一起，横尸当场。
“不三不四。”苏沐橙冷哼一声。
张佳乐不满：“不三不四的只有黄少天和喻文州。”
苏沐秋：“附议。”
张佳乐：“还有个苏沐秋。”
“好了，”苏沐橙踢了踢躺在地上的黄少天，“大寿星，蛋糕有吗？没有我就去给你煮一碗长寿面。”
“有的，”倒是喻文州回答了他，“我订了，就在对面蛋糕店，我去取。”
“你还订了蛋糕？”黄少天有些惊讶。
“那当然，如果让你知道，就不是惊喜了，”喻文州笑着揉乱了他的头发，然后起身去开门，“少天你把餐具摆一下，我回来我们就给你庆生。”
他关上门的瞬间，不出意外地看见张佳乐和苏沐橙冲他比了一个捂眼睛的手势。
半个小时过去，喻文州也没有回来。
“这惊喜给的大了点啊……少天你再打个电话试试？”张佳乐试着活跃气氛。
“他不接，”黄少天攥紧了手机，起身开门，“我去看一眼。”
身后苏沐橙和苏沐秋面面相觑。
一个星期过去，喻文州还是没有回来，黄少天僵硬地打开房门，轻轻一推。
苏沐橙他们赶去医院之前显然收拾过了屋子，餐桌上已经干干净净了，那天苏沐橙精心准备的食物没有被碰过一口就全都被扔进了垃圾箱。偌大的客厅一个星期没有人气，突然空荡了起来。
黄少天把门落锁，“咔哒”一声脆响，然后他轻声说：“我回来了。”
那天他急匆匆跑下楼没看见喻文州，但在昏黄的灯光下看见了马路上的一滩暗红色。然后他接到了电话，对方公式化地问他是不是喻文州先生的家属。他在马路边发泄般地大吼大叫，然后在去医院的出租车上痛哭出声。他看见“手术中”的灯牌上刺眼的红色，看见医生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后看见喻文州那张熟悉的没有了血色的脸。
他给喻文州妈妈打电话：“阿姨，您和叔叔过来一下吧，文州……出了点事。”
最后他抱住自己，在医院的长椅上缩成一团，直到被赶过来的张佳乐和苏沐橙紧紧抱住。
零点的钟声响了。
他的三十岁生日结束了。
黄少天如往常一般换鞋，进屋，去房间放包的时候，不经意瞄到了他和喻文州并排摆在电视架上的书。
一模一样的花纹，金黄和暗绿交缠在一起，黄少天当时单纯只是为了和喻文州秀恩爱才提议把它们摆在一起的。
他走过去，翻开自己许久没看过的书，书页很干净，即使很久没有清理也没有灰尘和污垢。黄少天一页一页飞快地翻着，然后在最后一页内容上停了下来。
“参加葬礼”四个字歪歪扭扭，“葬”字还划掉了好几次。后面还有一处残缺，那是他小时候为了折纸飞机撕下来的。
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神采，好像所有的精力都在那天晚上马路上发泄完了。他向后划了划书页，哗啦啦一片空白，他终于理解了。
——原来失去你之后，我的人生就只剩下一片空白了。
END
别拉了，没有HE
